学而优则仕,中国古代文人的悲哀
提到中国古代文人,大家就会想象到:一位衣衫褴褛的穷秀才摇头晃脑地吟诗作文;秀才在书童的陪伴下爬山涉水,进京赶考;科考得中,秀才成了状元;峨冠博带的状元披红带花,荣归故里??
广西贡院有幅对联写道:“十年寒窗诵四书言五经习六艺只为龙门一跃,三考得志官七品威八面谒九尊全因河鲤重生。”历朝历代,相沿成习,文人们趋之若鹜地竞奔在仕途上,乐而不疲。似乎做官从政,在仕途上春风得意成了文人自我价值的唯一实现形式。
“学而优则仕”根深蒂固的思想枷锁
孔门弟子子夏说“学而优则仕”,于是有了“头悬梁,锥刺骨”,有了“凿壁借光”,有了“映雪囊萤”。十年寒窗,学富五车,就是为了换个官当。
从孔子开始,中国文人似乎就未走出这样一个怪圈:他们一方面得心应手地创作着美仑美奂的文学作品,另一方面又苦苦地追求着“内圣外王”的政治理想。政治理想是他们的内在追求,文学作品则是这种追求的外在表现。创作出优秀的文学作品,只是为文人的头上戴上了一顶光环,并不一定能为他们追求政治理想锦上添花;而对政治理想的追求,却常常是文人们创作文学作品的素材源泉乃至精神支柱。于是,文人们在追求中苦闷、彷徨,在创作中自娱、欢欣。
由于中国文人始终有着难以消解的仕途情结,所以中国文学里充满了文人怀才不遇的悲鸣。在对政治理想的追求中,极少数文人如愿以偿,步入仕途。绝大多数文人则仕数不遇,壮志难酬。在如愿以偿的少数文人中,最终因政绩卓著而堪称政治家者,寥若晨星。在仕途上艰辛跋涉,政绩平平者则所在多有。只有其中一部分人虽然身在朝廷,却心在文学。他们和那些仕数不遇、壮志难酬的绝大多数文人共同构成文学创作的庞大队伍,“种瓜得豆”地在文学创作的田地里收获着成绩和希望。
当然也有例外,《庄子·秋水》篇里讲了一个故事,庄子的好友惠施在魏国做丞相,庄子打算去拜访他。惠施误以为庄子来意不善,想和自己争夺相位,竟派人搜拿庄子。庄子见到惠施后,对他说,鹞鹰得到一只臭老鼠,惟恐鵷鶵(yuān chú)相夺,殊不知鵷鶵非练食不食,非醴泉不饮,从不把臭老鼠当美食的。鵷鶵毕竟是神鸟,庄子毕竟是神人,红尘中的文人总得吃喝拉撒睡,离不开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。所以,多数文人并没有也不可能把官职当臭老鼠。虽然后世不少文人也常引用这个典故以示自己敝屣功名、品行高洁,却总让人觉得矫情,颇有些“酸葡萄”的味道。
仕途失意乃有传世名篇吗
文人的悲哀正在于这种“种瓜得豆”的不对称性。这又怨得了谁呢?文学创作在中国古代没有成为一种职业,文人对文学的追求不足以为“稻粱谋”,生存的需要使得文人的“种瓜得豆”成为难以规避的宿命。于是,文学家、诗人的一生注定是与苦难、煎熬相伴的一生。 司马迁在其《报任少卿书》中有一段著名的排比句,常为人征引:“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”包括司马迁在内,也是在受“宫刑”之后,隐忍苟活,创作出被鲁迅称之为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〈离骚〉”的《史记》这部伟大作品的。从孔子、屈原到司马迁,大凡青史留名的文人,多有“得咎”于政治而成就于文学的经历。
司马迁之后,文人们继续拥挤在仕途经济的独木桥上,撒着政治的种,却结着文学的果。曹植贵为皇子,竟也未能幸免于难,遭到来自骨肉同胞的迫害。在政治失意之后,创作出许多脍炙人口的诗歌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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