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7天里,这样的对话不知重复了多少次。可结果是,直到假期尾声我还是没能去看看奶奶,其实也只是因为一些杂碎的小事,搁置了,再搁置了。
爸爸开玩笑着说我没良心,对奶奶的养育之恩无动于衷。
他说我小时候特别不听话,总要在凌晨二三点时哭着要起来,没办法,奶奶只好抱着我来来回回地走,手抱酸了就背一会儿,总要折腾到天亮。夏天的时候还好,冬天的时候,奶奶还要担心我有没有受冻,自己的手却总是长着又红又紫的冻疮。于是,奶奶的腰病也就这样落下了。我经常看见奶奶用手撑着腰,咬着牙,皱着眉,痛过一阵后,才无力地喊着疼。奶奶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了,似乎还剩着一粒粒泥土。
长大一点后,我便不再和奶奶一起生活,只是在寒暑假才回趟乡下。在乡下好吃的东西不多,我总是抱怨着。
一次,奶奶说要给我炊甜面包吃,我高兴地又蹦又跳,拽着奶奶的手说,快点快点。奶奶见我这么兴奋,二话不出,跨上了多年没骑的自行车。她是要去较远的地方去取那种比较特殊的面粉,我望着外面毒辣辣的太阳光,想要叫住她,她却已经骑出院子……
我等了很久,看见奶奶回来了,车笼里还多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,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黄黄的面粉,看上去挺沉。奶奶取下袋子用手抓着,手立刻被印出一道红红的印子。
来到灶台前,奶奶往面粉里加了些许水,然后开始揉搓,身子一晃一晃的,脚却不动,像是树干一般固定在土里。不久,本来粉状的面粉渐渐变成了一团,看上去又软又香。
我那时候觉得奶奶的手好神奇,尽可以做出这般可口的面包,而现在,却忘不了那双有着深浅不一皱纹的黝黑的老手,每每想起不免有些心酸。
近日,不习惯用电话的奶奶偶尔也会给我打个电话,无非就是问问身体怎么样,读书累不累,叫我注意吃些什么,没什么内容,声音也总是呆呆的,好像没有力气。我是想说些什么的,却又总是咽了回去。
不自觉地,我翻着手机里的号码想打个电话给奶奶,望向窗外,天却早已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黑……
对奶奶,我不是不感恩,不是不关心,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不求回报的老人,该如何道出这份感动与感恩,才显得真诚,显得……
我想,在奶奶的世界里,装得满满的,便是我们这些子子孙孙,我明白,离了我们,她便会无所寄托。殊不知,我们离了她,在茫茫人海中,又何尝不只是一群孤独的孩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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