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人就是圣人,阅读或理解圣人,我们往往有前后矛盾或者费解的体验,但圣人的智慧是可以经历岁月的,可以经历反复阅读、反复思量的,而且每次阅读都会有不同的理解,深入的体悟,让人不得不拍案叫绝。
君子这个字眼,是儒家对理想人格标准的界定。然而孔子对君子这个字眼的判断、陈述往往有貌似矛盾之处,未见矛盾言论的同时出现的时候,总觉得是有理的,哦,原来如此,见到了矛盾则颓然费解。“君子病无能焉,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”君子最忌讳的是自己无能,没有德学,不必担心别人不知道自己,这样的意思在《论语》中反复出现,以不同的语言。孔子又说:“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。”说君子最怕人死了却历史上无名,默默无闻,与草木同朽。
两段话看似矛盾,令人费解,其实折射出的是圣人的智慧,圣人思想的博大精深。圣人的这些话都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,特定的语言环境下讲的,社会环境与语言环境的模糊或者不易明了是让人费解的原因之一;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了解圣人极高的人生境界,圣人的境界不仅仅为个人说话,不仅仅为人群中的一部分人说话,他要兼顾人群中所有人,也就是说,某句话是对这群人的,而另一些话则又指向另一群人,两者很可能是矛盾的,神传文化的特征决定了圣人必代表天地说话,必为每一类人指出人生的方向,人人都有出路,都有努力的方向,社会才能和谐,人生才能幸福;从另一个角度说,孔子因材施教的教育思想不仅指向教育,更指向道德教化。“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。”这句话明确地告诉我们,在圣人眼里,人天生的区别,中人以及中人以上都可以塑造成真正的君子,中人以下也只能塑造成伪君子,亦即其本质仍然是小人。这两句话,前者是说给真正的君子的,而后者则说给伪君子真小人听的,目的很明确,力图以此约束小人的言行,给社会造成最小的伤害。弄明白这两句话之所以矛盾、费解之处,也许就明白了圣人的思想,接受了圣人的智慧,也就明白了一个人真正该有的人生方向。
孔子曾这样界定君子的内涵,“君子义以为质,礼以行之,孙以出之,信以成之,君子哉。”义、礼、孙、信,君子必备的品德,若能除去“无能”的担忧,人就成了君子,人生就应该是自在的人生了。至于“没世”之后“名”闻与否,应当非君子之“疾”,身后如何只不过拿来约束那些伪君子而已。
孔子也曾经道出他所在的乱世的社会群像,“群居终日,言不及义,好行小惠,难矣哉!”大家聚在一起,讲不相干的话,做无聊的事,耍小聪明,没有大学问,这是时代的悲哀。以此对照今日之社会,何尝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?
“君子之德风,小人之德草。”君子的德行像风,小人的德行像草,风行草上,草必随风。这句话讲究的是有德行的君子对社会风化的引导作用。儒家教化里,对君子语上,徐徐春风化雨,引导出良好的社会风气,对小人给以出路,给出方向,以身后名约束之,诱导之,以君子之德行引导之,使之符合社会规范。于是就有了以上矛盾的说法。前者针对的是中人以上可以成为君子的人说的,后者是针对中人以下只能成为伪君子的小人说的。这样的约束力量很强大,修养了真正的君子,约束了大多数小人,以至于极少数魔鬼作恶也不得不以道德作为幌子。因此,理想社会到处是君子,因为小人也必在君子的引导之下,少作恶、不作恶,甚至成为名誉上的君子;而末世到处都是小人,这个时代没有了或者很少有君子的正面引导,或者君子的正面引导已经不起作用,小人不为善、作恶,甚至无恶不作者大有人在。比如金庸小说中的杨康,他的成长之路、作恶之路很能说明问题,设若没有了乱世的背景,也许另一番样子呢。
历史上真正成名者没有几个,孔子、释迦牟尼、耶稣,文天祥、岳飞等具有代表性。其他的,即使做了皇帝能有几个记在人们心中呢?至于脱个衣,跳个舞,唱个歌,昙花一现的人,做个官,贪个污,卖个国,这样的人根本不在其列,因此君子不为名来,不为利来,那为了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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